第一節。” (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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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依夏摸了摸她的頭發，溫柔詢問：“感覺怎麽樣？”
“還可以。”
“今天想在外面吃，還是回家吃？”
“回家吃。”
“好，”安依夏淺笑著：“那我們回家做你愛吃的。”
“嗯。”
程玥的考試對她來說很順利，沒有任何意外情況發生。
考試結束後，程玥的生活就悠閑了下來，除去那些修身養性的課程外，其餘的時候都在家裏看看書，彈彈琴，日子過得平淡而溫馨。
她沒有主動提起要回國的事情，也許是因為擔心回國會見到陳以錦而尷尬，也許是因為她現在真的不是很想回去，這件事，就此耽擱了下來。
七月盛夏如期而至。
七月二十一日，那是程玥的生日。
安依夏家提前一天，也就是七月二十日就開始準備著給程玥慶祝生日了，爺爺奶奶和程峰也特意趕來這裏，手裏帶著送給程玥的生日禮物。
因為公司的事情太多，這一年多來，他也才抽空來芝加哥看過她三次，加上這回也才是第四次，他有些愧疚，但又的確是走不開。好在，她並不是孤身一人在這裏。
安依夏的兩個哥哥，程玥的兩個舅舅和程峰幾乎是同時間趕到。她的外公外婆因為身體原因，不適合出遠門，就讓他們代替了。
沈肆和程垣隨後來到，都帶著給程玥的禮物。
沈煥一見到沈肆，就笑著跑了過去：“哥哥！”
沈肆臉上表情柔和起來，胡亂摸了摸他的頭：“在家裏有沒有好好照顧你玥玥姐？”
“那必須有的，哥哥你交代的事情，我怎麽能不做到呢！”
說著，沈煥還有些小得意。
沈肆也笑著，攬著他肩膀去客廳坐著。
程垣在花園裏找到正在給那些花花草草澆水的程玥，笑著說：“明天就是你生日了，今天怎麽還在這裏折騰？不休息休息？”
“休息什麽？我不累。”
“臭妹妹，大家都在客廳裏坐著呢，你一個人在這裏澆花是不是不太好？”
程垣走過去，拿走了她手裏的水壺，然後拽著她胳膊進去了裏面。
大哥薄淵，二哥程秉，還有三哥程覺在程玥到客廳坐下後也趕到，臉上帶著欣喜的笑意。
程玥客客氣氣的喊著他們“哥哥”，然後又給他們泡茶，洗水果。忙完後，跟著他們一起在客廳沙發上坐著，聽他們聊天，說著國內最近發生的事情。
對於他們聊天的話題，程玥大部分的時候都選擇保持沈默，只安靜聽著，提到她的時候才禮貌應答幾聲。
程垣看她對這裏的談話沒有什麽興趣，於是往她那邊湊了湊，笑著用胳膊撞了下肩膀：“哎，親愛的玥玥妹妹，這裏太無聊了，咱們出去走走吧。”
然後程垣還拉上了沈肆：“老沈，和我們出去走一圈去！”
這種事情，沈肆肯定是沒有意見的，沈煥也要跟著一起去。
四個人結伴出去走一圈，散散心，呼吸呼吸新鮮空氣。
沈煥拉著沈肆一直問著國內的事情，一臉激動的拽著他走在前面，程垣和程玥跟在他們身後，慢悠悠走著。
程垣瞥了眼身邊的程玥，看起來她和剛來這裏的時候沒有多大區別，幾乎看不出來她的變化，這一年多的時間在她身上似乎沒有起到任何的作用。
程垣忽然問她：“你想過要回去看看嗎？”
程玥搖頭：“暫時還沒有要回去的打算。”
“你不想家，和那裏認識的人嗎？”
程玥擡起頭看著程垣，眼裏帶著些許疑惑。總覺得，他這是話裏有話。
她生日，他們都來了，都見到了，還有什麽想念的？她原本，也不是一個戀家的人，在國內可以好好生活，在這裏也可以，對她而言，差不太多。
只是語言不同罷了。
程垣又說：“我記得你已經拿到芝加哥大學的錄取通知書了，對嗎？”
程玥點頭。
“那，念完四年大學後會回去？”
“不確定。”
程垣忽然停止腳步，程玥回頭看他。
視線看向程垣時，餘光瞥到了程垣身後不遠處一個戴著黑色帽子的男生身上，他看起來很高，偏瘦，帽子和口罩擋住了他大半張臉，明明是有些熱的天氣居然還穿著外套。
程玥不免有些疑惑，視線看向那邊的時候，程垣轉頭看了過去。而那個看不清楚臉的男生卻察覺到了什麽，在轉角的位置，繞去了另外一條路裏。
程玥：“……”
程垣拍了拍她肩膀：“是路過的吧，咱們跟上老沈他們。”
程玥點了點頭。
他們轉身離開的時候，繞進去轉角那條路的男生從那邊折了回來，他盯著程玥的背影看了很久，直到視線有些模糊，看不清楚了，才收回目光。
他看了眼離他不算很遠的那套房子，默默地記下了這裏的位置，然後轉身離開。
繞了一圈回到家後，程玥還在想著剛才那個跟在程垣身後的男生，不知道為什麽，她莫名對他有一種熟悉的感覺。
明明看起來是個詭異的跟蹤狂，但那種感覺卻很清晰。
程垣給她端來一杯茶，程玥接過後，禮貌說了聲“謝謝”。而後像是不甘心似的，還是問他：“你是不是認識剛才那個跟著你的男生？”
程垣一臉疑惑：“哪個？”
“就是我們剛走出屋子不遠的時候遇到的那個。”
程垣做出思考狀，擡手摸了摸腦袋：“啊？他是跟著我的？他難道不是附近過路的小孩？”
程玥：“……”
看程垣的樣子，似乎是真的不認識。
但那種感覺是怎麽回事，是她的錯覺嗎？
程玥捧著茶杯，慢悠悠抿了口，她想，大概是自己在芝加哥待的久了，再加上他們都來為自己慶祝生日，一時高興下，感覺錯了吧。
除此之外，她想不到別的可能了。
程垣摸了摸她的頭：“好了，別想那件事了，零點之後就是你的生日了，你想要點什麽嗎？”
程玥搖了搖頭：“我什麽都不缺。”
程垣笑著：“那行吧，我給你記著，以後你想要了，我再還你。”
程玥也笑了下，乖乖點頭：“好。”
☆、他不狂了
程玥生日當天，安依夏家裏舉辦了一個家庭派對，能夠趕到這裏的人都來了，都是平時最疼程玥的，他們給程玥帶來的禮物堆積成一座小山，安安靜靜的堆在她的房間裏，還沒來得及拆開來看。
除此之外，爺爺奶奶還送給了她百分之六的程氏集團股份，別看只有百分之六，這個比例的分紅，足夠讓程玥在不工作的情況下衣食無憂一輩子，還綽綽有餘。
程玥有些詫異。
但爺爺程雋說：“玥玥長大了，你的哥哥們有的，你都要有。這百分之六的股份是我和你奶奶送你的，可別推辭，你的哥哥們當初可都有。”
程垣笑著補充：“就是沒你這麽多。”
奶奶方屏裏一巴掌拍在程垣腦袋上：“就你話多。”
程垣挨了打，但還是滿臉笑意，沒把這巴掌當回事。
程玥坦然接受了他們送的股份。既然是哥哥們都有的，那她收下，也不為過。
之後派對開始，屋子裏熱熱鬧鬧的。
程玥陪著爺爺奶奶坐在屋外的花園裏看著安依夏種植的那些花花草草，它們長得茂盛，滿院子都是一副生機勃勃的模樣。
奶奶指著院子左邊那一片薰衣草，笑著說：“以前你媽媽最喜歡的就是薰衣草了，每次我們見面的時候，她都會送我們一束薰衣草，說可以幫助我們緩解頭疼，睡不著的情況。”
程玥點了點頭。她記得，這樣的話，她媽媽也和她說過，原本之前家裏的院子裏有那麽一些薰衣草，只不過媽媽不在了之後，爸爸睹物思人，總是在那裏一坐就是很長時間，後面搬家，就沒有帶去新的家。
她們姐妹都喜歡薰衣草，也喜歡紫色的衣服。
她們是雙胞胎，有著相同的愛好，相同的舉止行為，相同的溫柔體貼。
住在這裏的這段時間，程玥不止一次的感受到她們之間的相同，也時不時的會以為是她的媽媽回來了，就以這樣的方式陪在自己的身邊。
但是清醒之後，程玥知道，媽媽是媽媽，大姨是大姨，這是永遠也沒有辦法改變的事情。
離開的人，也再也不會回來。
程玥說：“等以後回去了，我也會在家裏種一些薰衣草的。”
奶奶和爺爺對視了眼，笑了。
然後程玥又說：“再種一些紫羅蘭，哥哥喜歡的。”
思考了會兒，程玥再次補充：“還要再種一些向日葵。”
奶奶笑著：“那你以後的房子也得買個帶大院子的，不然可種不下這麽多的花。”
程玥認真的點頭：“我會的。”
她以後要買一個帶大院子，能夠種很多薰衣草、紫羅蘭和向日葵的房子。
沈煥從裏面探出一個腦袋來：“程爺爺，程奶奶，玥玥姐，快進來吃蛋糕啦！”
程玥起身把爺爺奶奶給攙扶起來，三個人同時朝裏面進去。
他們進去後，有個戴著帽子和口罩的男生出現在院子門那邊，他視線朝著裏面看去，雖然看不見什麽，但還是很輕很輕的說了句：
“生日快樂。”
然後轉身離開。
屋子裏的派對從早上開始，直到下午，大家都玩累了，吃也吃不下的時候，才算結束。
只有程玥沒吃多少東西，大部分的時候都在陪著他們，手裏總是端著一盤蛋糕，但實際上就只吃了幾口，它的主要作用是裝飾，而不是當做食物。
大家回各自房間休息，安依夏請來鐘點工把這裏收拾幹凈。
程玥覺得屋子裏有些悶，想要出去走走，於是去喊程垣一起。
程垣吃的太飽，躺在床上不想起來，但程玥還是把他給拽了起來，然後拖著往外面走去。
程垣一臉無奈：“哎呀，吃的這麽飽，我的肚子都快要炸了，你讓我躺會兒嘛！”
“就是因為你吃的多，所以才要走一走來消化消化。”
“我走不動。”
“我可以接受走一會兒，坐一會兒。”
“……”
程垣嘴角抽了抽，那我還真是謝謝你了。他翻了個白眼，但還是跟著程玥一起出門了，他親愛的妹妹要他陪著出門，他哪裏能拒絕呢？
程垣摸了摸肚子，圓鼓鼓的，他已經很久都沒有一次性吃這麽多的食物了，有點想吐。
走了沒幾分鐘，程垣就要求休息了。
程玥找了個路邊的公共長椅讓他坐著休息，看他靠在椅子上那副愜意且發出一聲嘆息的樣子，程玥搖了搖頭，他這才是正兒八經的老年人行為吧。
她安靜坐在他身邊，拿出手機的時候，從屏幕反射的光裏看見了站在他們後方的人。
模樣就和昨天見到的相似。
程玥保持淡定的情緒，用腳踹了下旁邊的程垣，問：“你是招惹了什麽男的嗎？你現在換性取向了？”
“……”程垣茫然的瞥了眼程玥：“沒有啊，還是異性嘛。”
剛說完，他眼角餘光就看見了他們身後站著的那個戴著帽子和口罩的男生身上。
程垣：“……”
他嘴角抽了抽，眼裏閃過一絲無奈後索性閉上了眼，這個傻子怎麽還在這裏跟著？不是告訴過他看一眼程玥後就離開的嗎？
搞得他被誤會性取向了都！他喜歡女的啊！
程垣有那麽一瞬間很想罵人，但又想到那傻子是自己帶來的，年紀甚至還比程玥要小幾個月，臟話就被卡在了喉嚨裏，難以說出口了。
程玥註意著程垣臉上的反應，沈默了十幾秒鐘後，她問：“你說實話，你是不是彎了？”
“我不是！哎喲我去，真的不是啊！”
“那他……”
“啥也不是！走吧走吧，趕緊走吧！”
程垣也不休息了，拉著程玥就朝著前面走去。
他也不知道程玥原本打算要去哪裏，他只想趕緊離開這裏，趕緊結束這個話題，不然還不知道在程玥這裏會被發展成什麽樣子。
而後他們到了市區人群比較集中的地方，回頭，也看不見那個傻子了。
程垣松了口氣，心情好了起來，還給程玥買了一支三色的冰淇淋。
程玥慢悠悠吃著，看起來很喜歡這個冰淇淋的混合口感。
往前繼續走了幾步，有一個棕熊大玩偶出現在程玥面前，他手裏拿著兩只紅色的氣球，還有一束向日葵，遞到了程玥面前。
程玥楞了下，有些不明所以。
然後棕熊玩偶指了指程垣，程垣楞了下，大概明白過來是什麽情況，只能認命般的朝程玥笑了笑，點頭示意。
雖然他也不知道這是在示意什麽東西。
看到程垣點頭，程玥以為這是程垣給她安排的驚喜，於是欣然接受了棕熊玩偶遞過來的氣球和向日葵，臉上浮現出淺淺笑容來。
看起來，這份禮物，她很喜歡。
而後棕熊玩偶朝著程玥張開了手。
程玥笑了下，張開雙臂去抱住了他。向日葵淡淡的香味傳來，冰淇淋的香味還在嘴裏，周圍人聲鼎沸，她卻覺得格外安心。
她閉著眼睛，這種擁抱的感覺似曾相識，恍惚那麽一瞬間，她好像看見了陳以錦。
棕熊玩偶抱著程玥沒有松手，頭套下，不知道他是怎麽樣一副神情。
程垣站在旁邊，假裝清了清嗓子的咳嗽了兩聲：“那什麽，都抱那麽久了，差不多得了啊！可以松開了。”
程玥率先回過神來，笑著離開了棕熊玩偶的懷抱。
她說：“謝謝你給的擁抱。”
玩偶服裏的人，很想開口說話，很想伸出手再次把她擁入懷中。可他清楚的知道，不行。
程垣看著他，說：“你的任務完成了，可以走了。”
棕熊玩偶點了點頭，朝著程玥揮了揮手，像是道別，而後轉身離開。
程玥抱著那束向日葵站在原地，默默註視著棕熊玩偶離去的背影，不知道為什麽，她總覺得，有點點奇怪。
她看向程垣，他正打著哈欠，一副困了的樣子，一點兒也不像是才給自己制造了驚喜的模樣。
程玥問：“真的是你給我準備的驚喜嗎？”
程垣笑著反問：“不然你覺得還能有誰？”
“……”
程玥仔細想了想，也是。除了程垣，還能有別人嗎？她的哥哥們都在大姨家裏休息，不在這裏。
這件事就這樣過了，再懷疑，也不會有別的可能。
在外面逛了一圈，程玥覺得有些累了後，程垣帶她回去。
回去的路上，程玥沒有再看到之前那個跟著他們的男生了，他真的只是路過嗎？
程垣察覺到程玥的情緒，笑著說：“你該不會還在想剛才那個棕熊玩偶吧？我可告訴你，只有一次，不會有第二次的啊！”
程玥回過神來：“我才沒有想那個棕熊玩偶，我是在想……”
“在想陳以錦？”
“……”
這個名字就這樣被程垣沒有任何預兆的提起，程玥要說的話瞬間卡住，她抿著唇，下意識回避著程垣那滿是笑意的視線。
程垣調侃道：“別裝了，看你剛才那心神不寧的樣子，肯定是在想陳以錦。你啊，明明在想他，居然都不回去看他，真是，死要面子活受罪！”
“……不是那樣的。”
“那你說你是怎麽樣的。”
程玥握緊了手裏的向日葵和氣球繩，沈默了起來。
程垣一副“我就知道是這樣”的表情看著她。
快到安依夏家別墅的時候，程玥忽然開口：“我只是不想讓他等我。”
程垣腳步一頓，轉頭看向程玥的眼神裏滿是詫異：“你……不想讓他等你？為什麽？”
“我不知道我會什麽時候回去，也不確定以後是不是會留在這裏，我不想讓他在國內沒有期限的一直等我。現在這樣就挺好的，他可以選擇別的女孩，他喜歡的，喜歡他的，都可以。他可以去過屬於他自己的、新的生活。”
程垣低頭看著程玥，她是怎麽把這些話說的那麽輕松的？她心裏絕對不是這樣想的，這傻丫頭，該不會真的以為自己不知道她其實回國過的事情吧？
她明明偷偷的回去見過陳以錦的。
程垣嘆了口氣，問：“那你會甘心嗎？”
他看著程玥，又說：“你能接受，以後有一天和他重逢時，他的身邊帶著另外一個女孩？你能想象出你未來的生活裏不再有他的存在是怎麽樣的嗎？”
“……”
☆、他不狂了
回去後，程玥坐在房間裏思考程垣說的那番話很久，最後得到的答案是否定的。
從他問出那番話時，程玥心裏的想法就是否定的，只是沒當著他的面說出口。
她沒有辦法想象以後和陳以錦在國內重逢的時候他身邊帶著一個漂亮的女孩，他們高興的牽著手，一副恩愛的模樣是怎麽樣刺眼和紮心的畫面。
可是程玥又覺得，自己不應該耽誤陳以錦的夢想。他唯一想做的事情，就是電競，她不想成為那個會左右他選擇的人。
現在這樣，就挺好的。
轉眼，開學了。
新的學校，周圍大多都是和她語言不同的人，偶爾有那麽幾個會說中文的，但很不標準，講出來的語調有些滑稽，程玥每次都會糾正他們，他們也很樂意跟她學中文。
芝加哥大學裏，也有一些國內留學生，但程玥運氣不是很好，天天上課都沒遇見一個正兒八經的華人。
她身邊最正統的，就是一有時間就跑來這裏找她的沈煥了，他比程玥小一級，明年才能入大學，但他的夢想不是芝加哥大學，反而是想要考回國內。
他爸媽隨他，只要他能考得上，去哪裏上學都差不太多。
這天周五，程玥準備回去的時候，沈煥來了，是來接她回去的。
他笑嘻嘻出現在程玥面前：“親愛的玥玥姐，我來接你回家啦～”
程玥瞇了瞇眼，這似曾相識的語調，他是跟程垣那老狗學的吧。
“不要和他學那種油腔滑舌的調調。”
“你說程垣哥嗎？”
“就是他。”
“可是他說你喜歡這種講話的調調。”
“……”
程玥無言，她哪裏是喜歡這種調調，只是因為看在他是自己哥哥的份上才很給面子的沒有直接罵他，而是淡然接受。但要是別的人也這樣，她是真有些受不了。
於是程玥很肯定的告訴沈煥：“不要學他，他是個傻子。”
“真的？”
“真的。”
開學後，時間對於程玥來說的意義就不太大了，之前給自己安排的那些課程也因為上學的緣故而停止，只留下了瑜伽和繪畫課。
十四歲時，她給自己制定的目標已經完成，現在她得重新開始一個新的。
她已經有了選擇。
爸爸程峰總是忙著公司的事情，幾乎每天晚上都在熬夜加班，自己在芝加哥學習的正好是金融，回去後，可以幫他。
她總不能真的憑借著爺爺奶奶送給自己的那百分之六的股份就在程家當一輩子的米蟲吧？
然後，十一月底了。
安依夏給院子裏的花花草草澆水的時候，沈煥帶著程玥從學校回來，臉上滿是笑容，一路小跑著回去，拿過安依夏手裏的水管給她幫忙。
安依夏笑著摸了摸他的腦袋：“好孩子。”
隨後安依夏看著站在薰衣草前面的程玥，笑了下，走到了她身邊。
“今年也想回去看看那些想見的人嗎？”
程玥轉頭看安依夏，輕輕點了下頭。
安依夏說：“想去，那就去吧。註意安全。”
程玥點了點頭。
在十二月來到之前的兩天，程玥回到了X市。
在去見陳以錦之前，要先見爺爺奶奶。
她打車到爺爺奶奶家別墅門口，剛下車，迎面撞見了從裏面出來的薄淵。她楞了下，薄淵眼神裏也閃過一絲詫異。
他喊：“玥玥。”
程玥乖乖點頭：“大哥。”
她回來之前，沒有通知這裏的任何人。
薄淵問她：“剛回來的？”
“嗯。”
“你們放假了？”
“……”
程玥搖頭。其實還沒放假，她是趁著周末，然後連帶著周一周二的兩天請假回來的。
薄淵把她帶去屋子裏，爺爺奶奶習慣性午休，在她回來這裏之前的十分鐘才回房間睡下。
程玥不想打擾他們的睡眠，只悄悄的進去他們房間看了幾眼，然後躡手躡腳走了出來。
薄淵在客廳裏等她。
他有些好奇，還沒放假，這小丫頭就跑回來了，肯定不止是因為想要看望爺爺奶奶那麽簡單。沒猜錯的話，十有八-九是因為她那個前男友。
都分手那麽久了，還跑回來看他，是有多麽的忘不掉？他們不是在一起不到一個月嗎？就那麽刻骨銘心了？
程玥從樓上下來的時候，薄淵朝她招了招手，程玥聽話的過去，在他旁邊的沙發上坐下。
“大哥，有事要問我嗎？”
“我想知道你為什麽忽然跑回來？”
“……”
程玥抿了下唇，張嘴就要解釋。
薄淵又說：“說實話。”
程玥：“……”
她有些緊張，在大哥薄淵面前，她做不到像在程垣和沈肆面前那般放肆和任意妄為。她多少有點害怕，不敢撒謊，但也不想就這樣把自己回來的真正目的告訴他。
他要是知道了，要麽是罵自己，要麽是去找陳以錦的麻煩。這兩者，她都不想。
“不說？”
程玥擡起頭，對上了他那雙漆黑深邃的眼眸。她猜不到他的情緒如何，也不知道他要做什麽。
她抓著衣服，只說：“大哥，你就當我只是順路回來看看的，好不好？”
“從芝加哥順路到X市？”
“……”
“然後是不是還準備順路去一趟Z市？”
“…………”
原來他都猜到了。
程玥低著頭，有些許心虛模樣，不敢說話，只能默默坐著。
薄淵看著她那樣，責怪的話哪裏說得出口，何況，這也沒有需要責怪的地方。去見前男友嘛，可以理解，但何必還專門請假回來看他？
讓自己的寶貝妹妹特意從芝加哥回來見他，他臉面可真大。
之前沒來得及讓程玥帶他去見見那個什麽陳以錦，現在，或許可以去看看。
薄淵說：“你可以回去Z市。”
程玥擡頭看他，眼裏有些驚喜。
而後薄淵又補充：“但是得帶著我一起。”
程玥：“……”
“不然我現在就帶你去機場，送你回芝加哥。”
“……”
最後程玥自然選擇的是妥協。
一年才回來一次，要是就這麽回去了，多糟心啊。
坐在飛機上，程玥小心翼翼瞥了眼身邊的薄淵，心裏無奈嘆息一聲，早知道會在爺爺奶奶家遇到他，她一定不會那麽快過來。但偏偏，好巧不巧，就在薄淵要離開的時候，在門口迎面撞見。
連躲避的機會都沒有。
飛機落地後，到達Z市。
出租車上，程玥從背包裏拿出自己的口罩，又把帽子戴著，整張臉裹得嚴嚴實實，仔細看才能看見她的眼睛。
薄淵默默註視著她的舉動，心情有些覆雜。
等到程玥整理完，薄淵問她：“你這是……見前男友應該有的打扮？”
“我沒想當面見他，”程玥回答：“我是偷偷回來的，當然是要偷偷見他。”
“……”
“你不會把這件事告訴我爸爸的，對嗎？”
薄淵瞥了她一眼，她眼神裏滿是祈求和期待。薄淵嘆了口氣，點頭。
程玥眼裏閃過一絲笑意，端正著坐在後座上。
“W&B”協會總部。
程玥站在外面往門口張望了下，之前她就是在這邊門口見到陳以錦的，今天的運氣似乎不怎麽好，他不在這裏。
是在訓練嗎？
薄淵看她一副略顯鬼鬼祟祟的樣子往總部大門張望著，忽然有一種要把她那個前男友暴揍一頓的沖動。他妹妹是程家全家的掌上明珠，現在居然因為他而在這裏做她以往絕不會做的事情！
真是該死。
薄淵瞇了瞇眼，心情變得有點陰沈。
他說：“為什麽不直接進去裏面？”
“被人認出來怎麽辦？”
“你跟我一起進去，認出你了，又能怎麽樣？”
“可是……”
程玥話還沒說完，薄淵就拽著程玥進去了裏面。他有這裏負責人給的通行證，帶程玥進去是輕而易舉的事情。
大廳裏安安靜靜，沒多少人在，這個時間，那些選手在訓練室的幾率很大。
薄淵又拉著她去了選手訓練室。
果不其然，那裏面現在正熱鬧著，好多人圍在一起，像是在圍觀著一場比賽。
程玥沒有進去，只在門口位置觀望著。
坐在電腦前的，是陳以錦，還有方白。他們倆分別屬於神風隊和野草隊，再加上之前大賽上方白輸給了陳以錦，現在聚在一起，進行友誼PK是經常的事情。
圍觀群眾不在少數。
那裏面，站在陳以錦身邊笑的燦爛的女生，程玥有印象。她和OD第一次帶著陳以錦來這裏的時候，那個女生就毫不掩飾的表示出對陳以錦的興趣。
沒想到，她現在還是如此。
他們兩個看起來也很般配，而且，有些共同的喜好和職業。最主要的是，她可以光明正大的陪在他的身邊，喜歡他，追求他。
程玥忽然覺得自己的腳像是被灌了鉛塊一樣，走不動，也無法往前邁出一步。
比賽結束，勝利方是陳以錦。
神風隊的人都在歡呼著。
葉梓歌笑著說：“chen，你還是一如既往的厲害啊。”
葉梓歌擰開了一瓶水，遞到了陳以錦面前，又說：“辛苦了，喝點水吧。”
旁邊野草隊的人開始起哄：“哎喲，梓歌怎麽偏心吶，我們方白也很辛苦，怎麽沒見你給人家水呀！”
“就是就是，梓歌妹妹，你對chen的心思不要這麽昭然若揭好不好？”
“別那麽著急，協會都知道你倆很般配的，哈哈哈！”
“……”
然後周圍響起起哄的笑聲。
程玥握著拳頭，眼裏似乎有憤怒情緒湧出。
陳以錦蹙眉，冷冷開口：“瞎說什麽？不知道我有喜歡的人嗎？”
葉梓歌臉上的笑容有些僵硬，旁邊的起哄聲也不由自主小了些。
陳以錦又補充：“什麽般配不般配，我和什麽人般配，是你們說的算的嗎？”
“……”
周圍瞬間陷入一片死的寂靜。
他甩手要離開。
從人群中走出時，看見了站在訓練室門口那個戴著帽子和口罩的女生。
身影熟悉。
目光相觸及那瞬間，陳以錦睜大了雙眼：“程玥？”
☆、他不狂了
陳以錦邁開腿要追過去，程玥轉身就走，她身邊的薄淵站著沒動，隨後攔住了他的去路。
陳以錦看著她迅速離開的背影，很是著急，下意識的甩了薄淵一胳膊肘，薄淵楞了下，拽著他胳膊，一個過肩摔把他摔在了地上。
疼痛感瞬間蔓延至全身。
陳以錦緊皺著眉，有些難以置信的看著他。
薄淵俯視著他，眼眸漆黑深邃，像是一處看不到盡頭的深淵。多看那麽幾眼，都覺得渾身不舒服。
陳以錦望著他，聲音裏滿是憤怒：“你是誰？”
薄淵嘴角扯過一絲笑意：“我是你前、女、友的大哥。”
“……剛才是她，是不是？”
“不是。”
“說謊，我明明都看見她的眼睛了，一定是她！不然她看見我為什麽要走！”
“既然她看見你就走，那就證明，她不喜歡你。”
“……”陳以錦緊皺著的眉頭松開，眼神裏滿是難以置信的看著薄淵。
薄淵說的話輕飄飄的，看起來隨意的一句話，但其實可信度很高。起碼，沒有人敢直接質疑他說的話。
現在躺在地上的陳以錦也是如此。
臨走前，薄淵又說：“別讓我知道你再糾纏我妹妹，否則，後果自負。”
“…………”
隨後薄淵離開。
陳以錦從地上爬起來，也顧不上被摔到地的疼痛，一路跑著跟了過去。
走出協會總部大門的時候，陳以錦喊住了薄淵：“不管你是程玥的什麽人，你說的話，我絕對不信！程玥她就是喜歡我的！”
薄淵轉頭，臉上顯然帶著些許不耐煩。
他要過去時，手機響了，是程玥打來的。
程玥在那邊說：“大哥，走吧。”
薄淵冷冷看了陳以錦一眼，轉身離開。
陳以錦往四周掃視了眼，沒有發現程玥的身影，就那麽一會兒的時間裏，就不知道她跑去了哪裏。
可惡，那絕對是她，一定是她！她的眼睛那麽好看，他是絕對不會認錯的！
她是什麽時候回來的，她又是什麽時候到訓練室門口的，為什麽他什麽都不知道？該死的，為什麽自己什麽都不知道啊！！！
操！！！
他迅速拿出自己的手機撥打了程玥的電話，可是那邊一直是無人接聽的狀態，附近也沒有鈴聲響起。
他明明那麽近距離的看見她了，卻又眼睜睜的看著她消失在自己眼前。她是不是又要回芝加哥了？她是不是在訓練室門口聽見了那裏面那些人說的話？
事情不是那樣的啊！
他和葉梓歌只是同事關系，僅此而已！！！
薄淵找到程玥的時候，她在一處炸雞店外面的公共長椅上坐著，手裏握著手機，上面顯示著來自“陳以錦”的十幾個未接電話，還有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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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依夏摸了摸她的頭發，溫柔詢問：“感覺怎麽樣？”
“還可以。”
“今天想在外面吃，還是回家吃？”
“回家吃。”
“好，”安依夏淺笑著：“那我們回家做你愛吃的。”
“嗯。”
程玥的考試對她來說很順利，沒有任何意外情況發生。
考試結束後，程玥的生活就悠閑了下來，除去那些修身養性的課程外，其餘的時候都在家裏看看書，彈彈琴，日子過得平淡而溫馨。
她沒有主動提起要回國的事情，也許是因為擔心回國會見到陳以錦而尷尬，也許是因為她現在真的不是很想回去，這件事，就此耽擱了下來。
七月盛夏如期而至。
七月二十一日，那是程玥的生日。
安依夏家提前一天，也就是七月二十日就開始準備著給程玥慶祝生日了，爺爺奶奶和程峰也特意趕來這裏，手裏帶著送給程玥的生日禮物。
因為公司的事情太多，這一年多來，他也才抽空來芝加哥看過她三次，加上這回也才是第四次，他有些愧疚，但又的確是走不開。好在，她並不是孤身一人在這裏。
安依夏的兩個哥哥，程玥的兩個舅舅和程峰幾乎是同時間趕到。她的外公外婆因為身體原因，不適合出遠門，就讓他們代替了。
沈肆和程垣隨後來到，都帶著給程玥的禮物。
沈煥一見到沈肆，就笑著跑了過去：“哥哥！”
沈肆臉上表情柔和起來，胡亂摸了摸他的頭：“在家裏有沒有好好照顧你玥玥姐？”
“那必須有的，哥哥你交代的事情，我怎麽能不做到呢！”
說著，沈煥還有些小得意。
沈肆也笑著，攬著他肩膀去客廳坐著。
程垣在花園裏找到正在給那些花花草草澆水的程玥，笑著說：“明天就是你生日了，今天怎麽還在這裏折騰？不休息休息？”
“休息什麽？我不累。”
“臭妹妹，大家都在客廳裏坐著呢，你一個人在這裏澆花是不是不太好？”
程垣走過去，拿走了她手裏的水壺，然後拽著她胳膊進去了裏面。
大哥薄淵，二哥程秉，還有三哥程覺在程玥到客廳坐下後也趕到，臉上帶著欣喜的笑意。
程玥客客氣氣的喊著他們“哥哥”，然後又給他們泡茶，洗水果。忙完後，跟著他們一起在客廳沙發上坐著，聽他們聊天，說著國內最近發生的事情。
對於他們聊天的話題，程玥大部分的時候都選擇保持沈默，只安靜聽著，提到她的時候才禮貌應答幾聲。
程垣看她對這裏的談話沒有什麽興趣，於是往她那邊湊了湊，笑著用胳膊撞了下肩膀：“哎，親愛的玥玥妹妹，這裏太無聊了，咱們出去走走吧。”
然後程垣還拉上了沈肆：“老沈，和我們出去走一圈去！”
這種事情，沈肆肯定是沒有意見的，沈煥也要跟著一起去。
四個人結伴出去走一圈，散散心，呼吸呼吸新鮮空氣。
沈煥拉著沈肆一直問著國內的事情，一臉激動的拽著他走在前面，程垣和程玥跟在他們身後，慢悠悠走著。
程垣瞥了眼身邊的程玥，看起來她和剛來這裏的時候沒有多大區別，幾乎看不出來她的變化，這一年多的時間在她身上似乎沒有起到任何的作用。
程垣忽然問她：“你想過要回去看看嗎？”
程玥搖頭：“暫時還沒有要回去的打算。”
“你不想家，和那裏認識的人嗎？”
程玥擡起頭看著程垣，眼裏帶著些許疑惑。總覺得，他這是話裏有話。
她生日，他們都來了，都見到了，還有什麽想念的？她原本，也不是一個戀家的人，在國內可以好好生活，在這裏也可以，對她而言，差不太多。
只是語言不同罷了。
程垣又說：“我記得你已經拿到芝加哥大學的錄取通知書了，對嗎？”
程玥點頭。
“那，念完四年大學後會回去？”
“不確定。”
程垣忽然停止腳步，程玥回頭看他。
視線看向程垣時，餘光瞥到了程垣身後不遠處一個戴著黑色帽子的男生身上，他看起來很高，偏瘦，帽子和口罩擋住了他大半張臉，明明是有些熱的天氣居然還穿著外套。
程玥不免有些疑惑，視線看向那邊的時候，程垣轉頭看了過去。而那個看不清楚臉的男生卻察覺到了什麽，在轉角的位置，繞去了另外一條路裏。
程玥：“……”
程垣拍了拍她肩膀：“是路過的吧，咱們跟上老沈他們。”
程玥點了點頭。
他們轉身離開的時候，繞進去轉角那條路的男生從那邊折了回來，他盯著程玥的背影看了很久，直到視線有些模糊，看不清楚了，才收回目光。
他看了眼離他不算很遠的那套房子，默默地記下了這裏的位置，然後轉身離開。
繞了一圈回到家後，程玥還在想著剛才那個跟在程垣身後的男生，不知道為什麽，她莫名對他有一種熟悉的感覺。
明明看起來是個詭異的跟蹤狂，但那種感覺卻很清晰。
程垣給她端來一杯茶，程玥接過後，禮貌說了聲“謝謝”。而後像是不甘心似的，還是問他：“你是不是認識剛才那個跟著你的男生？”
程垣一臉疑惑：“哪個？”
“就是我們剛走出屋子不遠的時候遇到的那個。”
程垣做出思考狀，擡手摸了摸腦袋：“啊？他是跟著我的？他難道不是附近過路的小孩？”
程玥：“……”
看程垣的樣子，似乎是真的不認識。
但那種感覺是怎麽回事，是她的錯覺嗎？
程玥捧著茶杯，慢悠悠抿了口，她想，大概是自己在芝加哥待的久了，再加上他們都來為自己慶祝生日，一時高興下，感覺錯了吧。
除此之外，她想不到別的可能了。
程垣摸了摸她的頭：“好了，別想那件事了，零點之後就是你的生日了，你想要點什麽嗎？”
程玥搖了搖頭：“我什麽都不缺。”
程垣笑著：“那行吧，我給你記著，以後你想要了，我再還你。”
程玥也笑了下，乖乖點頭：“好。”
☆、他不狂了
程玥生日當天，安依夏家裏舉辦了一個家庭派對，能夠趕到這裏的人都來了，都是平時最疼程玥的，他們給程玥帶來的禮物堆積成一座小山，安安靜靜的堆在她的房間裏，還沒來得及拆開來看。
除此之外，爺爺奶奶還送給了她百分之六的程氏集團股份，別看只有百分之六，這個比例的分紅，足夠讓程玥在不工作的情況下衣食無憂一輩子，還綽綽有餘。
程玥有些詫異。
但爺爺程雋說：“玥玥長大了，你的哥哥們有的，你都要有。這百分之六的股份是我和你奶奶送你的，可別推辭，你的哥哥們當初可都有。”
程垣笑著補充：“就是沒你這麽多。”
奶奶方屏裏一巴掌拍在程垣腦袋上：“就你話多。”
程垣挨了打，但還是滿臉笑意，沒把這巴掌當回事。
程玥坦然接受了他們送的股份。既然是哥哥們都有的，那她收下，也不為過。
之後派對開始，屋子裏熱熱鬧鬧的。
程玥陪著爺爺奶奶坐在屋外的花園裏看著安依夏種植的那些花花草草，它們長得茂盛，滿院子都是一副生機勃勃的模樣。
奶奶指著院子左邊那一片薰衣草，笑著說：“以前你媽媽最喜歡的就是薰衣草了，每次我們見面的時候，她都會送我們一束薰衣草，說可以幫助我們緩解頭疼，睡不著的情況。”
程玥點了點頭。她記得，這樣的話，她媽媽也和她說過，原本之前家裏的院子裏有那麽一些薰衣草，只不過媽媽不在了之後，爸爸睹物思人，總是在那裏一坐就是很長時間，後面搬家，就沒有帶去新的家。
她們姐妹都喜歡薰衣草，也喜歡紫色的衣服。
她們是雙胞胎，有著相同的愛好，相同的舉止行為，相同的溫柔體貼。
住在這裏的這段時間，程玥不止一次的感受到她們之間的相同，也時不時的會以為是她的媽媽回來了，就以這樣的方式陪在自己的身邊。
但是清醒之後，程玥知道，媽媽是媽媽，大姨是大姨，這是永遠也沒有辦法改變的事情。
離開的人，也再也不會回來。
程玥說：“等以後回去了，我也會在家裏種一些薰衣草的。”
奶奶和爺爺對視了眼，笑了。
然後程玥又說：“再種一些紫羅蘭，哥哥喜歡的。”
思考了會兒，程玥再次補充：“還要再種一些向日葵。”
奶奶笑著：“那你以後的房子也得買個帶大院子的，不然可種不下這麽多的花。”
程玥認真的點頭：“我會的。”
她以後要買一個帶大院子，能夠種很多薰衣草、紫羅蘭和向日葵的房子。
沈煥從裏面探出一個腦袋來：“程爺爺，程奶奶，玥玥姐，快進來吃蛋糕啦！”
程玥起身把爺爺奶奶給攙扶起來，三個人同時朝裏面進去。
他們進去後，有個戴著帽子和口罩的男生出現在院子門那邊，他視線朝著裏面看去，雖然看不見什麽，但還是很輕很輕的說了句：
“生日快樂。”
然後轉身離開。
屋子裏的派對從早上開始，直到下午，大家都玩累了，吃也吃不下的時候，才算結束。
只有程玥沒吃多少東西，大部分的時候都在陪著他們，手裏總是端著一盤蛋糕，但實際上就只吃了幾口，它的主要作用是裝飾，而不是當做食物。
大家回各自房間休息，安依夏請來鐘點工把這裏收拾幹凈。
程玥覺得屋子裏有些悶，想要出去走走，於是去喊程垣一起。
程垣吃的太飽，躺在床上不想起來，但程玥還是把他給拽了起來，然後拖著往外面走去。
程垣一臉無奈：“哎呀，吃的這麽飽，我的肚子都快要炸了，你讓我躺會兒嘛！”
“就是因為你吃的多，所以才要走一走來消化消化。”
“我走不動。”
“我可以接受走一會兒，坐一會兒。”
“……”
程垣嘴角抽了抽，那我還真是謝謝你了。他翻了個白眼，但還是跟著程玥一起出門了，他親愛的妹妹要他陪著出門，他哪裏能拒絕呢？
程垣摸了摸肚子，圓鼓鼓的，他已經很久都沒有一次性吃這麽多的食物了，有點想吐。
走了沒幾分鐘，程垣就要求休息了。
程玥找了個路邊的公共長椅讓他坐著休息，看他靠在椅子上那副愜意且發出一聲嘆息的樣子，程玥搖了搖頭，他這才是正兒八經的老年人行為吧。
她安靜坐在他身邊，拿出手機的時候，從屏幕反射的光裏看見了站在他們後方的人。
模樣就和昨天見到的相似。
程玥保持淡定的情緒，用腳踹了下旁邊的程垣，問：“你是招惹了什麽男的嗎？你現在換性取向了？”
“……”程垣茫然的瞥了眼程玥：“沒有啊，還是異性嘛。”
剛說完，他眼角餘光就看見了他們身後站著的那個戴著帽子和口罩的男生身上。
程垣：“……”
他嘴角抽了抽，眼裏閃過一絲無奈後索性閉上了眼，這個傻子怎麽還在這裏跟著？不是告訴過他看一眼程玥後就離開的嗎？
搞得他被誤會性取向了都！他喜歡女的啊！
程垣有那麽一瞬間很想罵人，但又想到那傻子是自己帶來的，年紀甚至還比程玥要小幾個月，臟話就被卡在了喉嚨裏，難以說出口了。
程玥註意著程垣臉上的反應，沈默了十幾秒鐘後，她問：“你說實話，你是不是彎了？”
“我不是！哎喲我去，真的不是啊！”
“那他……”
“啥也不是！走吧走吧，趕緊走吧！”
程垣也不休息了，拉著程玥就朝著前面走去。
他也不知道程玥原本打算要去哪裏，他只想趕緊離開這裏，趕緊結束這個話題，不然還不知道在程玥這裏會被發展成什麽樣子。
而後他們到了市區人群比較集中的地方，回頭，也看不見那個傻子了。
程垣松了口氣，心情好了起來，還給程玥買了一支三色的冰淇淋。
程玥慢悠悠吃著，看起來很喜歡這個冰淇淋的混合口感。
往前繼續走了幾步，有一個棕熊大玩偶出現在程玥面前，他手裏拿著兩只紅色的氣球，還有一束向日葵，遞到了程玥面前。
程玥楞了下，有些不明所以。
然後棕熊玩偶指了指程垣，程垣楞了下，大概明白過來是什麽情況，只能認命般的朝程玥笑了笑，點頭示意。
雖然他也不知道這是在示意什麽東西。
看到程垣點頭，程玥以為這是程垣給她安排的驚喜，於是欣然接受了棕熊玩偶遞過來的氣球和向日葵，臉上浮現出淺淺笑容來。
看起來，這份禮物，她很喜歡。
而後棕熊玩偶朝著程玥張開了手。
程玥笑了下，張開雙臂去抱住了他。向日葵淡淡的香味傳來，冰淇淋的香味還在嘴裏，周圍人聲鼎沸，她卻覺得格外安心。
她閉著眼睛，這種擁抱的感覺似曾相識，恍惚那麽一瞬間，她好像看見了陳以錦。
棕熊玩偶抱著程玥沒有松手，頭套下，不知道他是怎麽樣一副神情。
程垣站在旁邊，假裝清了清嗓子的咳嗽了兩聲：“那什麽，都抱那麽久了，差不多得了啊！可以松開了。”
程玥率先回過神來，笑著離開了棕熊玩偶的懷抱。
她說：“謝謝你給的擁抱。”
玩偶服裏的人，很想開口說話，很想伸出手再次把她擁入懷中。可他清楚的知道，不行。
程垣看著他，說：“你的任務完成了，可以走了。”
棕熊玩偶點了點頭，朝著程玥揮了揮手，像是道別，而後轉身離開。
程玥抱著那束向日葵站在原地，默默註視著棕熊玩偶離去的背影，不知道為什麽，她總覺得，有點點奇怪。
她看向程垣，他正打著哈欠，一副困了的樣子，一點兒也不像是才給自己制造了驚喜的模樣。
程玥問：“真的是你給我準備的驚喜嗎？”
程垣笑著反問：“不然你覺得還能有誰？”
“……”
程玥仔細想了想，也是。除了程垣，還能有別人嗎？她的哥哥們都在大姨家裏休息，不在這裏。
這件事就這樣過了，再懷疑，也不會有別的可能。
在外面逛了一圈，程玥覺得有些累了後，程垣帶她回去。
回去的路上，程玥沒有再看到之前那個跟著他們的男生了，他真的只是路過嗎？
程垣察覺到程玥的情緒，笑著說：“你該不會還在想剛才那個棕熊玩偶吧？我可告訴你，只有一次，不會有第二次的啊！”
程玥回過神來：“我才沒有想那個棕熊玩偶，我是在想……”
“在想陳以錦？”
“……”
這個名字就這樣被程垣沒有任何預兆的提起，程玥要說的話瞬間卡住，她抿著唇，下意識回避著程垣那滿是笑意的視線。
程垣調侃道：“別裝了，看你剛才那心神不寧的樣子，肯定是在想陳以錦。你啊，明明在想他，居然都不回去看他，真是，死要面子活受罪！”
“……不是那樣的。”
“那你說你是怎麽樣的。”
程玥握緊了手裏的向日葵和氣球繩，沈默了起來。
程垣一副“我就知道是這樣”的表情看著她。
快到安依夏家別墅的時候，程玥忽然開口：“我只是不想讓他等我。”
程垣腳步一頓，轉頭看向程玥的眼神裏滿是詫異：“你……不想讓他等你？為什麽？”
“我不知道我會什麽時候回去，也不確定以後是不是會留在這裏，我不想讓他在國內沒有期限的一直等我。現在這樣就挺好的，他可以選擇別的女孩，他喜歡的，喜歡他的，都可以。他可以去過屬於他自己的、新的生活。”
程垣低頭看著程玥，她是怎麽把這些話說的那麽輕松的？她心裏絕對不是這樣想的，這傻丫頭，該不會真的以為自己不知道她其實回國過的事情吧？
她明明偷偷的回去見過陳以錦的。
程垣嘆了口氣，問：“那你會甘心嗎？”
他看著程玥，又說：“你能接受，以後有一天和他重逢時，他的身邊帶著另外一個女孩？你能想象出你未來的生活裏不再有他的存在是怎麽樣的嗎？”
“……”
☆、他不狂了
回去後，程玥坐在房間裏思考程垣說的那番話很久，最後得到的答案是否定的。
從他問出那番話時，程玥心裏的想法就是否定的，只是沒當著他的面說出口。
她沒有辦法想象以後和陳以錦在國內重逢的時候他身邊帶著一個漂亮的女孩，他們高興的牽著手，一副恩愛的模樣是怎麽樣刺眼和紮心的畫面。
可是程玥又覺得，自己不應該耽誤陳以錦的夢想。他唯一想做的事情，就是電競，她不想成為那個會左右他選擇的人。
現在這樣，就挺好的。
轉眼，開學了。
新的學校，周圍大多都是和她語言不同的人，偶爾有那麽幾個會說中文的，但很不標準，講出來的語調有些滑稽，程玥每次都會糾正他們，他們也很樂意跟她學中文。
芝加哥大學裏，也有一些國內留學生，但程玥運氣不是很好，天天上課都沒遇見一個正兒八經的華人。
她身邊最正統的，就是一有時間就跑來這裏找她的沈煥了，他比程玥小一級，明年才能入大學，但他的夢想不是芝加哥大學，反而是想要考回國內。
他爸媽隨他，只要他能考得上，去哪裏上學都差不太多。
這天周五，程玥準備回去的時候，沈煥來了，是來接她回去的。
他笑嘻嘻出現在程玥面前：“親愛的玥玥姐，我來接你回家啦～”
程玥瞇了瞇眼，這似曾相識的語調，他是跟程垣那老狗學的吧。
“不要和他學那種油腔滑舌的調調。”
“你說程垣哥嗎？”
“就是他。”
“可是他說你喜歡這種講話的調調。”
“……”
程玥無言，她哪裏是喜歡這種調調，只是因為看在他是自己哥哥的份上才很給面子的沒有直接罵他，而是淡然接受。但要是別的人也這樣，她是真有些受不了。
於是程玥很肯定的告訴沈煥：“不要學他，他是個傻子。”
“真的？”
“真的。”
開學後，時間對於程玥來說的意義就不太大了，之前給自己安排的那些課程也因為上學的緣故而停止，只留下了瑜伽和繪畫課。
十四歲時，她給自己制定的目標已經完成，現在她得重新開始一個新的。
她已經有了選擇。
爸爸程峰總是忙著公司的事情，幾乎每天晚上都在熬夜加班，自己在芝加哥學習的正好是金融，回去後，可以幫他。
她總不能真的憑借著爺爺奶奶送給自己的那百分之六的股份就在程家當一輩子的米蟲吧？
然後，十一月底了。
安依夏給院子裏的花花草草澆水的時候，沈煥帶著程玥從學校回來，臉上滿是笑容，一路小跑著回去，拿過安依夏手裏的水管給她幫忙。
安依夏笑著摸了摸他的腦袋：“好孩子。”
隨後安依夏看著站在薰衣草前面的程玥，笑了下，走到了她身邊。
“今年也想回去看看那些想見的人嗎？”
程玥轉頭看安依夏，輕輕點了下頭。
安依夏說：“想去，那就去吧。註意安全。”
程玥點了點頭。
在十二月來到之前的兩天，程玥回到了X市。
在去見陳以錦之前，要先見爺爺奶奶。
她打車到爺爺奶奶家別墅門口，剛下車，迎面撞見了從裏面出來的薄淵。她楞了下，薄淵眼神裏也閃過一絲詫異。
他喊：“玥玥。”
程玥乖乖點頭：“大哥。”
她回來之前，沒有通知這裏的任何人。
薄淵問她：“剛回來的？”
“嗯。”
“你們放假了？”
“……”
程玥搖頭。其實還沒放假，她是趁著周末，然後連帶著周一周二的兩天請假回來的。
薄淵把她帶去屋子裏，爺爺奶奶習慣性午休，在她回來這裏之前的十分鐘才回房間睡下。
程玥不想打擾他們的睡眠，只悄悄的進去他們房間看了幾眼，然後躡手躡腳走了出來。
薄淵在客廳裏等她。
他有些好奇，還沒放假，這小丫頭就跑回來了，肯定不止是因為想要看望爺爺奶奶那麽簡單。沒猜錯的話，十有八-九是因為她那個前男友。
都分手那麽久了，還跑回來看他，是有多麽的忘不掉？他們不是在一起不到一個月嗎？就那麽刻骨銘心了？
程玥從樓上下來的時候，薄淵朝她招了招手，程玥聽話的過去，在他旁邊的沙發上坐下。
“大哥，有事要問我嗎？”
“我想知道你為什麽忽然跑回來？”
“……”
程玥抿了下唇，張嘴就要解釋。
薄淵又說：“說實話。”
程玥：“……”
她有些緊張，在大哥薄淵面前，她做不到像在程垣和沈肆面前那般放肆和任意妄為。她多少有點害怕，不敢撒謊，但也不想就這樣把自己回來的真正目的告訴他。
他要是知道了，要麽是罵自己，要麽是去找陳以錦的麻煩。這兩者，她都不想。
“不說？”
程玥擡起頭，對上了他那雙漆黑深邃的眼眸。她猜不到他的情緒如何，也不知道他要做什麽。
她抓著衣服，只說：“大哥，你就當我只是順路回來看看的，好不好？”
“從芝加哥順路到X市？”
“……”
“然後是不是還準備順路去一趟Z市？”
“…………”
原來他都猜到了。
程玥低著頭，有些許心虛模樣，不敢說話，只能默默坐著。
薄淵看著她那樣，責怪的話哪裏說得出口，何況，這也沒有需要責怪的地方。去見前男友嘛，可以理解，但何必還專門請假回來看他？
讓自己的寶貝妹妹特意從芝加哥回來見他，他臉面可真大。
之前沒來得及讓程玥帶他去見見那個什麽陳以錦，現在，或許可以去看看。
薄淵說：“你可以回去Z市。”
程玥擡頭看他，眼裏有些驚喜。
而後薄淵又補充：“但是得帶著我一起。”
程玥：“……”
“不然我現在就帶你去機場，送你回芝加哥。”
“……”
最後程玥自然選擇的是妥協。
一年才回來一次，要是就這麽回去了，多糟心啊。
坐在飛機上，程玥小心翼翼瞥了眼身邊的薄淵，心裏無奈嘆息一聲，早知道會在爺爺奶奶家遇到他，她一定不會那麽快過來。但偏偏，好巧不巧，就在薄淵要離開的時候，在門口迎面撞見。
連躲避的機會都沒有。
飛機落地後，到達Z市。
出租車上，程玥從背包裏拿出自己的口罩，又把帽子戴著，整張臉裹得嚴嚴實實，仔細看才能看見她的眼睛。
薄淵默默註視著她的舉動，心情有些覆雜。
等到程玥整理完，薄淵問她：“你這是……見前男友應該有的打扮？”
“我沒想當面見他，”程玥回答：“我是偷偷回來的，當然是要偷偷見他。”
“……”
“你不會把這件事告訴我爸爸的，對嗎？”
薄淵瞥了她一眼，她眼神裏滿是祈求和期待。薄淵嘆了口氣，點頭。
程玥眼裏閃過一絲笑意，端正著坐在後座上。
“W&B”協會總部。
程玥站在外面往門口張望了下，之前她就是在這邊門口見到陳以錦的，今天的運氣似乎不怎麽好，他不在這裏。
是在訓練嗎？
薄淵看她一副略顯鬼鬼祟祟的樣子往總部大門張望著，忽然有一種要把她那個前男友暴揍一頓的沖動。他妹妹是程家全家的掌上明珠，現在居然因為他而在這裏做她以往絕不會做的事情！
真是該死。
薄淵瞇了瞇眼，心情變得有點陰沈。
他說：“為什麽不直接進去裏面？”
“被人認出來怎麽辦？”
“你跟我一起進去，認出你了，又能怎麽樣？”
“可是……”
程玥話還沒說完，薄淵就拽著程玥進去了裏面。他有這裏負責人給的通行證，帶程玥進去是輕而易舉的事情。
大廳裏安安靜靜，沒多少人在，這個時間，那些選手在訓練室的幾率很大。
薄淵又拉著她去了選手訓練室。
果不其然，那裏面現在正熱鬧著，好多人圍在一起，像是在圍觀著一場比賽。
程玥沒有進去，只在門口位置觀望著。
坐在電腦前的，是陳以錦，還有方白。他們倆分別屬於神風隊和野草隊，再加上之前大賽上方白輸給了陳以錦，現在聚在一起，進行友誼PK是經常的事情。
圍觀群眾不在少數。
那裏面，站在陳以錦身邊笑的燦爛的女生，程玥有印象。她和OD第一次帶著陳以錦來這裏的時候，那個女生就毫不掩飾的表示出對陳以錦的興趣。
沒想到，她現在還是如此。
他們兩個看起來也很般配，而且，有些共同的喜好和職業。最主要的是，她可以光明正大的陪在他的身邊，喜歡他，追求他。
程玥忽然覺得自己的腳像是被灌了鉛塊一樣，走不動，也無法往前邁出一步。
比賽結束，勝利方是陳以錦。
神風隊的人都在歡呼著。
葉梓歌笑著說：“chen，你還是一如既往的厲害啊。”
葉梓歌擰開了一瓶水，遞到了陳以錦面前，又說：“辛苦了，喝點水吧。”
旁邊野草隊的人開始起哄：“哎喲，梓歌怎麽偏心吶，我們方白也很辛苦，怎麽沒見你給人家水呀！”
“就是就是，梓歌妹妹，你對chen的心思不要這麽昭然若揭好不好？”
“別那麽著急，協會都知道你倆很般配的，哈哈哈！”
“……”
然後周圍響起起哄的笑聲。
程玥握著拳頭，眼裏似乎有憤怒情緒湧出。
陳以錦蹙眉，冷冷開口：“瞎說什麽？不知道我有喜歡的人嗎？”
葉梓歌臉上的笑容有些僵硬，旁邊的起哄聲也不由自主小了些。
陳以錦又補充：“什麽般配不般配，我和什麽人般配，是你們說的算的嗎？”
“……”
周圍瞬間陷入一片死的寂靜。
他甩手要離開。
從人群中走出時，看見了站在訓練室門口那個戴著帽子和口罩的女生。
身影熟悉。
目光相觸及那瞬間，陳以錦睜大了雙眼：“程玥？”
☆、他不狂了
陳以錦邁開腿要追過去，程玥轉身就走，她身邊的薄淵站著沒動，隨後攔住了他的去路。
陳以錦看著她迅速離開的背影，很是著急，下意識的甩了薄淵一胳膊肘，薄淵楞了下，拽著他胳膊，一個過肩摔把他摔在了地上。
疼痛感瞬間蔓延至全身。
陳以錦緊皺著眉，有些難以置信的看著他。
薄淵俯視著他，眼眸漆黑深邃，像是一處看不到盡頭的深淵。多看那麽幾眼，都覺得渾身不舒服。
陳以錦望著他，聲音裏滿是憤怒：“你是誰？”
薄淵嘴角扯過一絲笑意：“我是你前、女、友的大哥。”
“……剛才是她，是不是？”
“不是。”
“說謊，我明明都看見她的眼睛了，一定是她！不然她看見我為什麽要走！”
“既然她看見你就走，那就證明，她不喜歡你。”
“……”陳以錦緊皺著的眉頭松開，眼神裏滿是難以置信的看著薄淵。
薄淵說的話輕飄飄的，看起來隨意的一句話，但其實可信度很高。起碼，沒有人敢直接質疑他說的話。
現在躺在地上的陳以錦也是如此。
臨走前，薄淵又說：“別讓我知道你再糾纏我妹妹，否則，後果自負。”
“…………”
隨後薄淵離開。
陳以錦從地上爬起來，也顧不上被摔到地的疼痛，一路跑著跟了過去。
走出協會總部大門的時候，陳以錦喊住了薄淵：“不管你是程玥的什麽人，你說的話，我絕對不信！程玥她就是喜歡我的！”
薄淵轉頭，臉上顯然帶著些許不耐煩。
他要過去時，手機響了，是程玥打來的。
程玥在那邊說：“大哥，走吧。”
薄淵冷冷看了陳以錦一眼，轉身離開。
陳以錦往四周掃視了眼，沒有發現程玥的身影，就那麽一會兒的時間裏，就不知道她跑去了哪裏。
可惡，那絕對是她，一定是她！她的眼睛那麽好看，他是絕對不會認錯的！
她是什麽時候回來的，她又是什麽時候到訓練室門口的，為什麽他什麽都不知道？該死的，為什麽自己什麽都不知道啊！！！
操！！！
他迅速拿出自己的手機撥打了程玥的電話，可是那邊一直是無人接聽的狀態，附近也沒有鈴聲響起。
他明明那麽近距離的看見她了，卻又眼睜睜的看著她消失在自己眼前。她是不是又要回芝加哥了？她是不是在訓練室門口聽見了那裏面那些人說的話？
事情不是那樣的啊！
他和葉梓歌只是同事關系，僅此而已！！！
薄淵找到程玥的時候，她在一處炸雞店外面的公共長椅上坐著，手裏握著手機，上面顯示著來自“陳以錦”的十幾個未接電話，還有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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